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流贼退兵三百里, 回守丰城,筹谋反攻。 隔天, 田崇光领十万大军北上回京。 何晏留守东南,以百万军饷就地募兵。 时入七月, 城内拥甲举刃,城外绿荫离离。 宁月关整日里愁云密布。 每日都要上趟城墙,远眺东南,生怕流贼有丝毫重来之势。 这一日也不例外,宁月关看了半晌无果,又转了身,俯身朝城内望去。 玄黑铁弓, 于烈日下迸出精光, 钝芒如刃。 一个士兵攒足了劲儿将其提起,面色涨红,额角青筋暴起。 十丈开外,箭靶环环, 却只零星几支羽箭。 旁边的士兵双臂抱胸, 交头接耳, “此弓造工颇为精巧,也不知是谁从贼人手里缴获过来的,看样子,该是将首之物。” “你我驻守此地半年有余,这流贼虽出身山野,却是不乏骁勇之将, 这弓重约三十斤,岂是人人都能单手提立的?” “怨不得朝廷败仗连年,你且看看咱们那些当官儿的,除了贪污征税,狠命捞银,又有几个将心思放到这战事上。” 旁边的士兵连连点头,“可不就是,这回打了胜仗,还不是因为北疆铁骑在这。那林总督手下的三十万铁骑乃大平兵力精髓,数年磨一剑,国家大部分的军饷都花在养他们身上了,自然同东南那些山贼军无法相提并论,实力悬殊至此,哪有不赢的道理?” 另一个叹口气,“这回北疆铁骑也走了,那贼人必定不会善罢甘休,平军却只有这么一点,想想就觉得胜望渺茫。” “一点点兵?宁大人不是早就募兵了么?” “我看你是傻了吧,没看见那新兵都是些个什么东西么,市井流氓,这帮人欺负老百姓是一个顶两,可用来上战场,只会聚众斗殴,是万万不行的。” “倒也有理。” “没见着宁将军脸都愁成什么样儿了么。” “如此一来,大平可真是….无药可医了” “哎哎哎..他来了…小点声..” 那拉弓的士兵正欲放箭,忽然听得身后喧嚣全无,一派寂静。 这一个闪神,箭竟脱出两指,与三尺外扎地。 回过头,一群忍笑的脸前立着的人,竟是斐督师。 何晏将手里马鞭交给身后侍卫,伸一只手, “给我。” 士兵面儿上一热,赶忙双手将弓正放入何晏手中。 城墙上的宁月关正想寻何晏,见他在,正欲过去。 可当见形势有变,又忙停了脚步,伸头朝下看去,眼角细褶渐深。 城下之将端立一处,身姿英挺。 手指刚劲修长,搭箭上弓,劲角弦鸣,流矢中红心。 旁边士兵先是一愣,而后欢呼有声。 落弓,何晏随手将弓扔给方才那说话的士兵,直砸的接弓人连退两步, “这弓倒也没什么稀奇,多练几回就妥,也省得长敌威风灭己士气。” 那两人面色冷白,登时跪在地上,“督师饶命。” 宁月关见底下完事,,便赶忙下了城墙, “将军,卑职正要寻你。” 何晏缓步朝新兵营而去,“何事?” 宁月关下来的急,虽未着软甲只一身轻巧罗衫,却还是热的满面细汗, “将军,卑职正想同你商量,新兵之事。” 顿了顿,眼内忧虑难当,“眼下新兵不服管教,难以驾驭。” 新兵之事,何晏虽早有耳闻,可听宁月关亲口提及,便是满面恼火, “这还不是你干的好事?” 宁月关面有愧色,“卑职也是无可奈何,近些年东南战事扩大,平军死伤惨重,致使军队募兵越发频繁,百姓不愿参军,常备军早就没有了,先前也多是雇佣军和不少充军囚犯,短短数月能募到这些人,还是多亏皇上给批了不少银子,要不然…” 何晏打断他道:“事已至此,不必多说。” 后又道:“这一月练的如何?” 宁月关垂头叹气,“效果甚微。” 何晏狠蹙了眉,“朝廷来了消息,说是林昌失一处要塞,边城吃紧,叫我过过去看看。” 宁月关一听,登时面色大变,“将军不能走!虽东南近些日相安无事,可流贼驻守的丰城距此地不过百里,反攻过来也不过是几日的事。” 何晏冷声道:“北疆战况吃紧,我已给朝廷回了折子,过几日就动身。” 宁月关见何晏下定决定,也不敢多言,只得讷讷的跟着到了新兵营地。 烈日底下,就见一群人围在一起,嘴里呼号有声。 宁月关转身去看身边副将,“差人去看看,莫不是聚众斗殴了?” 那副将沉声和诺,跟旁边的士兵递了个眼色,那士兵便赶步上前,挤入人群中。 周遭有不少人正蹲坐地上啃干粮,眼瞧见这边几个衣着华丽的将首,也只好奇打量,无人行礼。 宁月关恶声骂一句,“毫无军纪!将教头寻来!” 何晏黑一张脸,眼望着方才出去探信儿的士兵折回来,弓腰抱拳, “启禀大人,他们在…赌博” 宁月关急火攻心:“简直反了天了!” 正巧赶上那教头过来,劈头盖脸便是一阵斥骂, “依我大平法律,军内严禁酗博,你倒是怎么教的这些人,光天化日,简直放肆!” 何晏静立一侧,望着不远处那群人,忽然有了别的心思。 那教头给宁月关骂的脸色青白如死,半晌也插不了一句话,待宁月关说的累了,这才委屈道一句, “大人,这些人不听管教,小的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。” 何晏忽然微一扬眉,“去市井寻几个赌千过来。” 宁月关难以置信,“将军,您寻老千过来,岂不是会助长赌风?” 何晏道:“正是。” 那教头讷讷起身,虽不能解,但见宁月关询问无果,也不敢再多言,起身便去办事。 何晏对前头那群赌徒熟视无睹,转而出营。 宁月关跟在何晏后头, “将军此一番,不知用意何在?” 何晏若有所思,“正当管教不成,自然就只能靠歪门邪道,我叫这些老千过来,自然是用来骗光他们的钱的。” 宁月关一愣,“赌徒输光了,也不见得就不赌了。” 何晏看一眼宁月关,“输光了,总得还赌债罢?” 宁月关见他黑瞳狡黠,便低声探一句,“那…将军的意思?” 何晏道:“等他们输光了银子,你便鼓动其勇猛作战,说是胜仗重重有赏,到时候真打了胜仗,你再将老千收上来的银子还给他们便是。” 宁月关醍醐灌顶,“将军英明,卑职自愧不如。” 何晏又道:“这些人虽多为流氓强盗,可我看大多体态高壮,如此,便是无正统练习,战场上也不会差多少。” 宁月关轻吁口气,“这样一来,也了解卑职心头一桩大事,将军也可放心北上了。” *** 京城七月,阴雨连绵。 早朝后,百官退拜。 不过须臾,偌大的福寿殿内便只剩了元荆自己。 喜连远远的立着,抬眼看看元荆,不敢出声。 方才早朝的事,自己一个奴才都听的明明白白。 接连好些日的战报都是北疆失利,损兵折将。 战乱连年不停也便罢了,今年春天又爆发了饥荒,可屋漏偏逢连夜雨,才过半年又是淮水泛滥,饥民遍地,又因时值盛夏,瘟疫爆发,此事若放于太平盛世也是难上加难,更何况眼下正是大平内外交困之时。 元荆自龙椅上静坐许久,眼望着那琉璃瓦上时雨如线,斜侵入殿。 水滴落地,如珠落玉盘,清脆叮当。 红尘琐事,似水而逝。 凤目似是布了一层氤氲水气,元荆起身,音色淡漠, “喜连” 喜连恭声应和,“奴才在。” “陪朕出去走走。” 喜连恭敬道:“皇上累了许多天,也是该歇歇,不如奴才陪皇上去宁嫔哪里转转罢。” 《最初进化》 元荆微一侧头,“宁嫔?” 喜连点点头,“回皇上,就是一直给禁足在??殿那位娘娘,奴才前些日子得了??殿门口侍卫的话,说是宁嫔眼瞅着足月,生产在即了” 元荆眉眼间暗潮涌动,静默许久,才开口道:“好。” 喜连应一声,躬身退几步出去准备。 这喜连刚转了身,便见殿外的小太监垂头跑进来,高举战报,双膝跪地, “启禀皇上,北疆战报。” 喜连忙折回去,将那太监手里的折纸接过来,递到元荆手上。 元荆身子明显一震,可也避不得,只得接过来,屏息翻看。 喜连远远的站着,着了魔一样的自心里默念着只希望是好消息。 等了半晌,却见元荆面儿上戾气渐重,便也猜出个一二来。 元荆将折子扔回太监身上,“一群废物!” 那太监吓的连连叩首,“奴才该死,皇上饶命,奴才该死,皇上饶命…” 元荆重出口气,“将田崇光给朕叫去御书房。” 那太监两股站站,“奴才遵旨。” 后又从地上爬起来,腿脚都有些不利索,颤颤巍巍的朝殿外而去。 喜连闻言便出门打点回御书房,刚将元荆迎出来,就又给两个人拦在一处。 跪在地上的小太监和侍卫互瞅了一眼,谁都未有吭声。 喜连见元荆没反映,便面朝那小太监道:“你什么事?说罢。” 小太监愣了愣,很快就道:“启禀皇上,斐督师今日抵达京城,眼下正在御书房外头求见。” 喜连一顿,偷睨一眼元荆。 元荆动了动唇角儿,些许无措。 这时侍卫又开了口,“启禀皇上,??殿里的宫人出来喊话,说是娘娘生产,出血甚多,请皇上过去看一眼。” 点击下载最好用的追书app,好多读者用这个来朗读听书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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